不朽丰碑铸精神
——记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倡导创建者、伟大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
诺尔曼·白求恩,1890年3月3日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格雷文赫斯特镇一个牧师家庭,1916年毕业于多伦多医学院,曾是驰名欧美的胸外科专家,先后被授予英国皇家外科学会会员、加拿大国家健康部顾问、美国胸外科理事会理事等头衔。1936年8月,德、意法西斯发动侵略西班牙的战争,他毅然参加了加拿大援助西班牙人民志愿军,担任战地救护队长。为支援中国的反法西斯战争,1938年1月,他率领医疗队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同年9月15日,他倡导创建了八路军“模范医院”(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的前身),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他英勇无畏,出入于枪林弹雨,穿行在抗日前线,同抗日军民并肩战斗,以其严谨的工作态度和精湛的医疗技术,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服务。他在参加黄土岭战役抢救伤员时,不慎划破手指,感染中毒,于1939年11月12日以身殉职。白求恩生前所铸造的崇高精神,已形成一种风范、一种楷模、一种准则、一种传统,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代代相传,发扬光大。
白求恩,一个响彻神州大地的名字,一个铸造了一代医德风范的名字,一个被数亿人民群众呼唤的名字,一直和中国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紧紧地连在一起。
是的,在当代中国医疗卫生领域,没有一个人的名字能象他的名字那样被人们所熟悉,没有一种精神能象他的精神那样给人以激励,没有一种形象能象他的形象那样为亿万人民所敬仰。党的三代领导人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都曾为他题词,号召全国人民向他学习。
他,就是一座不朽的丰碑,丰碑上清晰地刻下了他的国际主义精神、共产主义精神、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和对技术精益求精的精神。他的这些精神,已成为中华民族之魂的一个组成部分,载入中华民族解放斗争和传统美德的史册,永远闪光。
他对国际共产主义事业,奉献出了无限的忠诚——
到中国去 到抗日前线去
一声长笛,“亚洲女皇号”邮轮缓缓离开加拿大温哥华港,劈波斩浪向太平洋驶去。白求恩踏上了奔赴中国的旅途。这一天是1938年1月8日。
原来,西班牙前线救护工作全面展开以后,白求恩接受了新的任务,到北美洲进行巡回演讲和募捐工作。尔后,他的足迹踏遍加拿大、美国、哥伦比亚等国家的大中城市。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民众,白求恩用自己在西班牙的所见所闻控诉法西斯的暴行,以自己的正义和激情鼓舞爱好和平的人们行动起来,支援西班牙人民的斗争。
正在这时,1937年7月,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侵华战争。白求恩开始注意中日局势的发展。他得知,在中国,毛泽东领导的八路军为抵抗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正在抗日前线浴血奋战。他在演讲时发出了愤怒的呼声:“现在,军国主义者又发动了对地球上近四分之一人口的进攻。如果他们的侵略政策继续推行,我们就大可怀疑任何男女老幼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安全。”正是在这期间,白求恩阅读到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写的《红星照耀中国》和美国作家艾格妮丝·史沫特莱女士写的《红军在长征》两本书,使他全面了解到中国正进行着现代史上最伟大的一场革命,深刻认识到中国革命实践的深远意义。一个想法在白求恩的脑海里逐渐明晰:到中国去,到抗日前线去!白求恩的提议得到了加拿大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的共同支持,他们决定派遣白求恩率领加拿大护士琼·尤恩和美国外科医生帕尔森到中国支援抗日战争。动身后,他给已离婚的妻子弗朗西丝写了一封信,详细阐明了到中国去的理由:“我拒绝生活在一个制造屠杀和腐败的世界里而不奋起反抗。我拒绝以默认或忽视职责的方式来容忍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向其他人发动战争。我现在到中国去因为我觉得那儿是最需要最迫切的地方,那儿是我最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
“亚洲女皇号”邮轮在太平洋上整整航行了18个昼夜,一月下旬到达香港。随后,白求恩一行乘飞机抵达武汉八路军办事处,与正在这里工作的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会面。周恩来在详细介绍了抗日战争的形势和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政策后,希望白求恩他们在后方先参观一些医疗机关,适应一下各方面环境,尔后再去解放区。白求恩一听着了急,大声说道:“不,不,周恩来同志,我来中国是要到解放区工作的,现在抗战形势紧迫,请你尽快安排我上前线去!”望着这位年近五十的外国医生像战士应战似的急切神情,周恩来深受感动。他点点头说:“好吧,山西、察哈尔和河北三省的晋察冀地区,是我们第一个抗日根据地,可以考虑到那里去工作。不过,我建议白求恩同志先去延安,从那里去晋察冀前线更安全一些。”白求恩立刻表示同意,请周恩来尽快做出安排。
1938年3月,白求恩经过长途跋涉,冲破国民党反动派的层层封锁,终于来到日夜向往的延安。第二天傍晚,刚刚吃过晚饭,八路军卫生部长姜齐贤来到白求恩的住所,高兴地告诉他“毛主席今晚要会见你!”白求恩十分兴奋,急忙跑进里屋,穿上新发的八路军灰布军装,然后打开皮箱,从箱子底层拿出自己的党证,放在贴胸的衣袋里。见到毛泽东主席,他尊敬地行了一个西班牙国际纵队的战斗敬礼,深情地说:“毛主席,我是加拿大共产党员,这是我的党证。”刚一落座,便郑重地将党证双手递上去。毛泽东主席向白求恩询问了西班牙战场的情况,接着又谈到中国的抗战形势,语气坚定地说:“日本可能获得一些暂时的军事胜利,但是,中国人民却一定会得到最后的胜利。”最后话题转到晋察冀前线医疗方面:“白求恩同志,你认为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最有效地救治前线伤员呢?”这是白求恩到达延安后已经考虑成熟的问题,他肯定地说:“我觉得最能发挥作用的方式是组织战地医疗队,到前线去抢救伤员。”毛泽东主席又问:“那么,医疗器械呢?”白求恩回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带来了一批医疗器械,足够供给一个战地医疗队的。”原来在早些时候同卫生部领导的谈话中,白求恩已了解到由于药品、器械和医务人员的缺乏,前线的八路军重伤员死亡率很高,他认为:“重伤员是能够救活的,只要有战地医疗队,有适当的设备和及时的治疗,百分之七十五一定可以复原。”毛泽东主席对这个数字发生了兴趣,当即决定立刻组织战地医疗队。白求恩很高兴他的计划这样快被批准了,表示立刻写信给设在美国纽约的国际援华委员会,请他们拨款来推进这项工作。回到驻地,白求恩怀着激动的心情,在日记中记述了这次难忘的会面:“我在那间没有陈设的房间里和毛泽东同志对面坐着,倾听着他那从容不迫的言谈的时候,我回想到长征,想到毛泽东和朱德在那伟大的行军中怎样领着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的长途跋涉,从南方到西北丛山里的黄土地带。由于他们当年的战略经验,使得他们今天能够以游击战来困扰日军,使侵略者的优越武器失去效力,从而挽救中国。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毛泽东那样感动每一个和他见面的人。这是一个巨人!他是我们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
1938年6月,经过辗转奔波,白求恩来到驻山西省五台县金钢库村的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按工作安排,担任军区卫生部顾问。在他的一再要求下,第二天就奔赴军区后方医院工作,第一个星期,便为五百多名伤员做了检查。此后,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又先后为147名伤员施行了手术。面对繁重的任务,白求恩夜以继日地工作,一连几个晚上,他屋里的灯光都是亮到凌晨才熄灭。原来,他正在制定后方医院的建设规划。按照他的设想,是要把后方医院改建成一所正规的带有示范性的模范医院,以促进八路军医护人员技术水平的提高。这充分体现了他对抗日前线医疗工作建设的热情。
白求恩全身心地投入到模范医院的建设中。与此同时,教学训练工作也相继展开。讲义是他自己编写,内容包括生理学、解剖学、创伤治疗法等,并把后方医院必要的规章制度也写进了讲义。1938年9月15日,模范医院成立大会在山西五台县松岩口举行。聂荣臻司令员亲临大会祝贺。白求恩发表了著名的讲演,首先,他激动而坚定地说:“千百万爱好自由的加拿大人、美国人和英国人的眼睛都遥望着东方,怀着钦佩的心情注视着正在与日本帝国主义作着光荣的斗争的中国。我被派来做他们的代表,我感到无上的光荣。你们和我们都是国际主义者,没有任何种族、肤色、语言国家的界限能把我们分开。法西斯们在威胁世界和平。我们必须击败他们。”接着,他满怀深情地指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一个卫生员的责任是什么?只有一个责任,那责任就是使你的病人快乐,帮助他们恢复健康,恢复力量。你必须把每一个病人看作是你的兄弟,你的父亲。因为,实在说,他们比兄弟、父亲还要亲切些——他们是你的同志。在一切的事情当中,要把他们放在最前头。你不把他们看得重于自己,那么,你就不配从事卫生事业,也简直就不配在八路军工作。”最后,他以敏锐的视野预言:“我们可以相信:即使我们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我们以后的人将有一天会聚集在这里,象我们今天一样,不只是来庆祝一个模范医院的成立,而是来庆祝解放了的中国人民的伟大共和国的成立。”白求恩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结束讲话,经久不息的掌声在会场上空阵阵回荡……
他向人民,奉献出了满腔的热忱——
对工作极端负责对技术精益求精
白求恩是中国现代医德风范的奠基者,无论在工作上还是技术上,都给我们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宝贵遗产,而这些遗产不仅仅是属于他倡导创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的,也是属于全国整个医疗卫生行业的。
他“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凡是和白求恩在一起工作过的同志,都用这句话形容他一丝不苟、极端负责的工作态度。他刚到松岩口后方医院的时候,发现病员登记工作做得不够科学系统,不便于掌握全院情况,也难以从中发现问题,便立刻把院领导和有关同志找来,提出要改进这项工作。有的同志不以为然,认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白求恩很生气,严肃地说:“没有准确的登记,就不可能有准确的统计;没有准确的统计,就不可能有准确的分析;没有准确的分析,就不可能有准确的方法,就跟蒙着眼睛走路一样。”一番话,说得大家连连点头。接着,白求恩亲自动手设置了病员登记表册,表册内容非常详细,包括病员的姓名、年龄、负伤时间、地点、受伤部位、病例、疗况、疗效等,而且还要求每一个工作人员必须用十分工整的字填写登记表。白求恩每天检查病房时,主治医生、护士长、护士、护理员都要到场,谁都不能缺席,要求大家必须按规章制度办事。一次,一名护士随同他给伤员换药,双手托着换药盘,时间长了,这个护士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放进了口袋。白求恩发现后,停下手里的工作,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这名护士。这名护士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立刻把手拿了出来。还有一次,白求恩发现一名护士在给伤员换药时,瓶里的药和瓶签不一致,便勃然大怒,严厉地批评说:“同志,要知道这种马虎粗心的工作作风会致人死地的!今后决不能允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说着,他气呼呼地拿着软膏刀,把瓶签刮掉。那名护士见白求恩发了这么大的火,一时不知所措。白求恩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同志,我刚才严肃的态度是好意,就是方式不太好。可你一定要明白,这样粗心是会造成死亡的。”接着,白求恩又语重心长地说:“今后要耐心、细致地工作。我们要对伤员的生命负责啊!”听了这番恳切的话,护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他时时刻刻都把伤病员的疾苦挂在心上。一次,白求恩到病房去,正赶上一位医生给伤员换药。那位医生动作比较重,用镊子夹住伤口的敷料,“嗤”地一下撕了下来,疼得那个伤员“哎哟”叫了一声。白求恩见到这种情景,很不满意,严厉地批评道:“伤员的伤口是肉,不是树皮,懂吗?你为什么不可以动作轻一点儿!”说完,他俯下身子亲自为伤员换药。当天晚上,白求恩又专门召集全体医护人员开会,就这件事对大家进行了教育。一个深秋的夜晚,寒风习习。刚写完工作总结的白求恩,提着一盏马灯去查看伤员,转了两个病房,见伤员睡得都很安稳,便放心地走出来。这时,他听到另一间病房有人呼喊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提起马灯一看,原来是一个下肢负伤的伤员在叫人。伤员借着亮光,见是白求恩,不好意思起来,连向他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白求恩摸摸伤员额头,额头不烫,又观察了一下伤员的脸色,不象有伤痛折磨的样子。于是他给伤员掖掖被角,准备转身离开。这时,白求恩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掀开被子,在伤员的腹部摸了摸,随后转身从门口拿来便盆。伤员一看,左右躲闪着,说什么也不让白求恩照顾自己小便。白求恩扶着伤员,帮他放好便盆,嘴里说着:“孩子,你瞧,我这老头子有多粗心,差点被你骗过。”一天,白求恩到附近的村子里查看伤员。病房设在一个小山坡上,山坡的小路用石头垒了一层层的台阶,其中有一层台阶被人们踩坏了。与白求恩同行的那位医生从这里轻轻一跳走了过去,白求恩随后也跟着跳了过去。走着,走着,白求恩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问那个医生:“你刚才跳过那层台阶有什么感觉?”那个医生一时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回答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呀。”白求恩认真地说:“应该立刻把那层台阶修补起来,这是伤员们要经常走的路。我们要从他们的角度想这个问题。”白求恩他们返了回去,在附近找了几块方方正正的石块,把台阶修好。随后,又站上去踩了踩,上下走了几趟,这才满意地离去。
他用自己的鲜血挽救了八路军战士的生命。一天深夜,白求恩得知一个刚从前线运来的八路军伤员股动脉出血了。他知道,在这个部位出血,几分钟就可能导致死亡。于是他拔腿向手术室跑去。赶到后,白求恩迅速检查了伤员的全身情况:脉搏细弱,血压已经听不到了。这说明如果不进行离断手术,伤员必然因为失血而死亡。如果立即进行手术,伤员严重贫血,血色素只有4克,经不住这样大的手术。血,成了挽救这个伤员生命的关键!“准备输血!”白求恩简短地指示说。医生在伤员耳垂上取了一滴血,试验结果,伤员是“B”型血。在场的几个医生护士的血型都和伤员的不一致。在现场指挥抢救的晋察冀军区卫生部叶青山部长建议立即找另外的同志来,白求恩拒绝了,说:“来不及了。我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抽我的!”叶部长赶忙劝阻说:“你年纪大,身体弱,工作又繁重,你不能献血!”白求恩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要耽搁时间了,抢救伤员要紧。前方的战士可以献出生命,我们献出一点血来又有什么不应该呢!”说完,他径直走向另一张手术台,在伤员旁边躺下,对拿着三通注射器的医生说:“来,开始吧!”医生仍在犹豫,白求恩急了,严肃地说:“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医生不好再说什么,三通注射器的一端插在白求恩的血管里,把另一端插在伤员的血管里。随着针拴的移动,殷红的鲜血从三通管里缓缓流过,白求恩的300毫升鲜血徐徐流进了这名伤员的血管里。等医生放下针管,他立即坐起来,走到伤员身旁,系上了围裙,命令说:“立即手术。”叶部长拦住他,坚持要他休息。白求恩耸耸肩反问大家:“你们能想象我在自己战友生命垂危的时刻转身走开吗?”他留了下来,直到做完了手术。
他始终与八路军伤病员同甘共苦。抗战初期,处在敌人心脏地带的晋察冀边区,生活十分艰苦。被服缺少,粮食紧张,油盐蔬菜都难以得到。从西方社会来到抗日前线的白求恩,面对生活水平下降、饮食习惯改变、环境条件艰难的种种困难,没叫过一声苦,没挑拣过一顿饭菜,没要求过一次特殊的照顾。他抱定一个信念:与边区军民同甘共苦,共渡难关。在晋察冀后方医院里,白求恩是资历最老,年龄最大的工作人员。晋察冀军区领导为了照顾他,常常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香烟、罐头、饼干给他送来,可白求恩每次都是原封不动地送给伤员们。一次,白求恩又把十几筒刚刚送来的罐头分送给伤员,他的警卫员忍不住地对他说:“白大夫,这是领导特意给你送来补养身体的,为什么要全部送给伤病员呢?”白求恩笑着说:“小鬼,我是健康人,伤员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党中央对白求恩在前线的生活十分关心。毛泽东主席在给聂荣臻的一封电报中指示:“请每月付白求恩大夫一百元。”白求恩在接到转来的电报后,十分感动,当即写了一封回信: “敬爱的毛泽东主席,来电敬复如下:我谢绝每月百元津贴。我自己不需要钱,因为衣食等一切均已供给。”随后,白求恩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没有钱,也不需要钱,可是我万分幸运能够来到这些人中间,和他们一起工作。对于他们,共产主义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说一套或想一套。他们的共产主义是又简单,又深刻,象膝关节颤动一样的反射动作,象肺呼吸一样用不着思索,象心脏跳动一样完全出于自动。他们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他们的爱能包容全世界。”
他对同志对人民无比的真诚和热爱。1938年11月20日,白求恩率领医疗队来到涞源北面的转岭口,这里是三五九旅司令部的所在地。刚刚安顿好,前线第一批伤员就送到了。白求恩开始检查伤员的情况。刚查了几名,他就已经是满脸愠色。查到后面,白求恩怒气冲冲地说:“叫带队的担架员来。”当担架员和前线护送的一名卫生员一起来到他面前,白求恩质问道:“这些伤员从火线上到这儿,路上已经走了三天,为什么连一条绷带也没换?难道你们以为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伤员抬了来,好象他们是行李似的吗?”护送的卫生员解释说:“从涞源到这个村子,没有休息站,也没有救护站。我们没办法。”白求恩怒气未消地说:“这不成为理由!没有休息站,事先就应该考虑设立几个。没有绷带,就应该用你们身上的衬衫。”说着,他转身对翻译道:“立刻派一个通迅员到王震旅长那儿去。我以晋察冀军区卫生顾问的身份,请他亲自来这儿一趟,调查伤员从前线送来时的状况。”第二天上午,王震旅长来到后方医院。白求恩不客气地说:“你这一旅的战斗力是无可批评的,但是你们对伤员的处理却是非常糟糕的,不能容忍的。”王震虽然与白求恩是第一次见面,但对他的性格和工作态度早有耳闻。今天刚一接触,更感到这位国际友人对中国抗战事业和对八路军伤员是无比的真诚和热爱。王震恳切地对白求恩说:“白大夫,我今天来就是听取你的意见的。我们的卫生工作需要你的帮助和促进。”白求恩随即把王震领到伤员那里,一边叙说他们一连三天缺乏照料的情况,一边指出伤员中那些本来可以避免的感染,如有两名伤员由于用止血器后欠照料而生了坏疽。回到手术室,王震旅长对白求恩说:“白大夫,你的批评象刀一样尖锐。我们马上改善这种情况。”白求恩看到王震这名三五九旅的最高领导对自己的意见如此认真和重视,内心很感动。他们很快研究了具体的改进措拖,确定在前线与后方之间的村子里设几个救护站,站上安排医护人员和必要的器械给后方运送的伤员进行初步冶疗。
他善于发掘适于山地抗日游击战的医疗资源。为了防止伤员在频繁转移中延误治疗,白求恩发明了一种疗效较长的药膏——“毕普”。这是用黄碘、次硝酸铋、流动石蜡或香油混合配成的油剂,既可防止创面干燥,又有消毒作用。涂上这种药膏之后,即使在较长时间内得不到手术和换药的机会,也可以控制感染,避免伤口恶化。为了适应医疗队到乡村巡回治疗伤员,他还和大家一起设计了一种换药蓝。这是一种在农村常用的荆条篮里放一个特制的木盘,木盘上放一个带若干块隔板的匣子,匣子里装着消毒敷料和药品的特殊“设备”,携带方便且便于伪装,使用起来也方便,掀起盖布,取出药匣,拿出药品,便可开展工作。特别是他发明药驮“卢沟桥”的故事,至今被传为美谈。一天傍晚,白求恩骑马返回驻地。一个小孩正赶着毛驴送粪,驴背上的驮子象磁石一样把白求恩吸引住了。白求恩急忙下马,大步走上去,围着粪驮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够。从粪驮子这个普普通通的现象中,他一下子发现了新的线索:驴背上的驮子,经过改造不是很科学的运载工具吗?这天晚上,白求恩和其他同志一直忙到深夜,围着粪驮子,比比划划,设计了一个药驮子。新设计的药驮子,外形象座“桥”,由此被大家命名为“卢沟桥”。“桥”顶是个没有盖的箱子,里面可以放各种夹板;“桥”的两边各有3个抽屉,抽屉设有若干小格,可以装各种器械和药品;两个驮子上横搭一条门板,就成了一个灵活的手术台。有了这种驮子,再加上一个敷料驮筐,就可以盛下手术和换药用的器械、药品。这就是说,一个手术室、一个换药室、一个小药房,都可以放在马背上驮走。实践证明,这是一种适合游击战的运载工具,携带方便,半个小时就可以展开,15分钟就可以收起,对于灵活多变的战场救护工作,具有很大的优越性。
哪里有枪声他就出现在哪里。这年11月27日,白求恩得到三五九旅即将展开广灵伏击战的消息,立刻冒雪率领医疗队赶赴前线。手术室设在一个叫黑寺的小山沟的庙里,离前线只有八、九里。战斗很快打响了,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下午伤员开始送到,医疗队立刻投入了战斗。战斗异常激烈,伤员一批批送来,手术一个接着一个,白求恩一刻也没有离开手术室。第二天上午,手术室周围突然遭到敌人的炮轰,小庙的院墙被震塌了。白求恩和大家只是瞥了一眼,仍然镇静地做着手术。三五九旅配合医疗队工作的同志担心白求恩的安全,试图说服他隐蔽一下。白求恩摇摇头,只说了一句“伤员的生命要紧”,就又全神贯注地为伤员做手术。在这次战斗中,白求恩整整40个小时没有合眼,连续做了71个手术。回到后方医院,白求恩又逐个为这次战斗的伤员检查了伤口,发现百分之七十五的伤口没有发炎化浓,百分之十的伤口只有轻度炎症。这就是说,由于医疗队在火线上收治伤员,争取了时间,并对伤员作了正确的处理,特别是对腹部、胸部、脑部受伤的伤员在几小时内施行了手术,就使伤员不仅绝大多数重新获得了生命,而且百分之八十五的伤员伤口情况良好。这个统计结果使白求恩非常兴奋,他高兴地对大家说:“这一次治疗,比在西班牙战场上的疗效高多了。也实现了我对毛泽东的保证。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他为迎接新中国,奉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无私无畏战斗到生命最后一息
1939年10月20日,是白求恩计划回国进行募捐预定启程的日子。晋察冀军区为白求恩回国专门举行了欢送大会。正在这时,传来了紧急情况:日寇以两万多兵力,分兵多路,向晋察冀边区发动了大规模的“冬季扫荡”。军区命令卫生部立即组织战地医疗队,赶赴涞源北部摩天岭一带抢救伤员。听到这个消息,白求恩坚决要求参加这次战斗。
当天夜里,白求恩率领战地医疗队,冒着风雪,急行军70多里,来到了摩天岭前线。手术站设在孙家庄村边的小庙里,离火线只有7里路。第二天下午,运送伤员的担架突然减少了,医疗队接到紧急命令,立即从孙家庄一带撤离。原来,北线向我进攻的三路敌军,被我军分割包围,已经大部被歼。残余的敌人正在从孙家庄一带集结,准备反扑。考虑到医疗队的安全,司令部命令立即转移,到涞源东南一带接受新的任务。手术室外的担架上,还躺着几十名等待手术的伤员。白求恩当即立断吩咐道:“先把轻伤员转走,剩下的十几名重伤员就地手术,手术后同医疗队一起转移。”手术速度加快了,突然,哨兵跑进来喊道:“敌人要袭击我们。”白求恩抬起头,清瘦的脸上带着严峻的神情。他大声嚷道:“别停下。”接着又俯身手术,用平静的口吻问道:“敌人从哪儿来,有多少人?”哨兵用手比划着回答:“从北面山上下来,约有六、七百人。”白求恩一边手术,一边问站在身后的翻译:“外面还有多少没有动手术的伤员?”翻译回答:“10个。”白求恩又问:“你估计从北面高山到这儿有多远?”翻译想了想说:“不到10里路,有40分钟敌人就可能到了。”“那么我们至少还剩下30分钟可以动手术。”白求恩提高了声音命令道:“立刻在这添两张手术台,叫护理员把伤员抬进来,一次抬3个。”翻译用缓和的口气对他说:“现在情况太危急了。我们中有人被俘虏了,都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你……”白求恩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什么!我不能走,我一走,就会减少一张手术台,伤员的痛苦和危险就会增加。”三张手术台上,手术在同时进行。伤员被迅速抬进来,又很快地抬出去。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哨兵进来再一次报告:“敌人迫近山下,连钢盔都看清楚了。”白求恩摇摇手让他出去。手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手术器械轻微的碰撞声和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山谷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警卫分队已经和敌人接火了。“该死!”白求恩轻轻地说了一声。大家急忙转过身来,只见殷红的鲜血正从白求恩的左手中指上流下来。他做了一个手势:“没什么,我刚把手指划破了。”说着,他把左手在碘酒溶液里浸了一下,又继续手术。15分钟后,最后3个伤员抬了进来,白求恩的手术台上是一个腿部枪伤的重伤员。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出去了望的翻译跑了进来,急切地说:“白大夫,你一刻也不能停留了,我们要对你负责。”白求恩冷静地回答:“我要对伤员负责,大家立刻走,我过几分钟再走。”手术台上的伤员抬起身子,恳求道:“白大夫,我不能连累你,你走吧!”白求恩解下他的绷带,坚决地说:“不,谁也没有权力将你留下,你是我的伤员,如果我现在不动手术,你这条腿就要完了。”他的动作加快了,消毒棉纱,在他手下按层次急速旋转;手术刀,在他手上按规定部位迅速起落。手术终于做完了,医疗队刚刚转移,敌人就冲进了孙家庄。白求恩在孙家庄战斗中划破的手指,第二天伤口就发炎了。
这年11月1日,从前线送来一名患颈部丹毒合并蜂窝组织炎的伤员,白求恩决定立即亲自手术。医生们劝他:“白大夫,你手指上的伤还没好,有感染病毒的可能,这个手术就让我们做吧。”白求恩摇摇头,对同志们说:“这个手术难度大,弄不好伤员的生命会有危险,还是让我来吧!”大家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赶忙为他挑选了一付新手套递了过去。可不曾料到,就在白求恩为伤员纵横切开伤口的时候,手套被划破了,病毒侵袭了他受伤的左手中指。11月2日,就在白求恩遭受致命感染的第二天,他又不顾头一天70里行军的疲劳,忘却了全身不适,象往常一样,在天亮的时候,支撑着起床,检查了二百多个伤员。11月3日,他用手套将左手封好,为13个伤员做了手术。就在白求恩硬撑着身体为伤员手术的时候,疾病在无情地折磨着他。最后一个手术刚做完,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住地,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晋察冀军区领导获悉白求恩患病的消息,指示就地休息,想尽一切办法治疗。11月5日,一阵隐约的枪炮声从窗外传来,沉睡的白求恩突然惊醒了,他“霍”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穿上棉军服,推开窗户,大声呼喊着:“前方战士在流血,我不能在这里休息!”就这样,白求恩带着越来越恶化的伤势,朝着隆隆的炮声,迎着漫天大雪,向前线出发了。火线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当白求恩看到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员时,他突然扔掉手里的拐棍,甩开挽扶他的同志,跑上前去,扶着担架,上上下下看着伤员,连声责备自己:“来迟了,来迟了。”其实,白求恩自己正是一名重伤员。这时,他的体温已经高达三十九度六。11月7日,医疗队到达王家台我军某团卫生队。这里离火线只有10里路,白求恩向跟随他的医生交代:“你马上打电话给各战地首长,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到了这儿。叫他们把所有的伤员直接送到王家台来,如果电话打不通,派通讯员去。第一批伤员一到,我就可以动手术了。”伤员源源不断地从前线送来了,白求恩支撑着爬起来要去手术。突然,他身子猛地一晃,倒在床上,他拼命挣扎着,又一次倒下了。同志们围上来,呼唤他,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凡是有头部、胸部和腹部受伤的伤员,一定要……要叫我来做。即使我睡着了,也要把我叫醒。”大家围着他不肯离去,他睁开眼睛,催促说:“不要为我担心,快,快去抢救伤员。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们。”医疗队的同志想尽一切办法抢救白求恩,可他的病情仍在继续恶化。11月10日,聂荣臻司令员指示,要不惜任何代价把白求恩安全地护送到后方医院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白求恩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不愿意离开战斗岗位,更不愿因为自己给同志们的工作增加困难。好大一阵,白求恩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一句话:“我服从安排。”前线渐渐远去。躺在担架上的白求恩,支起身子,遥望着传来枪炮声的战场,喃喃地说:“我十二分惦念前方流血的战士,假使我还有一点支撑的力量,我一定要留在前方。”
白求恩病危的消息,牵动了晋察冀军民的心。军区领导派最好的医生赶来参加抢救,前线送来了缴获的急需药品,乡亲们送来了大枣和鸡蛋。白求恩的病情没有好转,仍在不断恶化。床前,同志们绝望之余,建议截肢,白求恩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只要能和大家在一起,就是截掉双肢我也愿意。但是,我的血液里有毒,截肢也没有用了。”11月11日黄昏,白求恩靠墙坐起来,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抽出自来水笔,用颤抖的手写下他最后的遗言:
“亲爱的聂司令员:
我今天感觉非常不好,也许就要和你们永别了。
请转告加拿大和美国共产党,我在这里十分愉快,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多有贡献!
请转告加拿大和美国人民,最近两年是我生平中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时日!
每年要买二百五十磅奎宁和三百磅铁剂,专为治疗患疟疾病患者和极大数目的贫血病患者。千万不要再往保定、天津一带去购买药品,因为那边的价钱要比沪港贵两倍。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
让我把千百倍的谢忱送给你和其余千百万亲爱的同志!”
1939年11月12日清晨5时20分,诺尔曼·白求恩大夫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为了世界反法西斯的正义斗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11月21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出唁电,号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学习白求恩同志的国际主义精神,并致电白求恩亲属表示亲切慰问。当天,晋察冀边区隆重举行了白求恩追悼大会。11月23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同志通令全军,为白求恩逝世举行壮烈哀悼。12月1日,延安各界举行白求恩追悼大会,毛泽东主席送了花圈,挽联上写着:“学习白求恩同志的国际精神,学习他的牺牲精神、责任心与工作热忱。”12月21日,白求恩逝世的第40天,毛泽东主席又发表了著名的《纪念白求恩》一文,高度评价了他对工作的极端的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的热忱和对技术精益求精的精神,并发出号召:“我们大家要学习他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从这点出发,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为了纪念白求恩,他生前工作过的医院,被命名为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他倡导建立的晋察冀军区卫生学校被易名为白求恩卫生学校。
白求恩告别了炮火硝烟的抗日战场,告别了他曾辗转战斗的晋察冀大地,告别了热爱敬仰他的中国人民。然而,他生命的赞歌却永远在人们的心头回荡:
你从枫叶之国走向黄河之滨,
告别昨日夕阳,迎接东方之晨。
和平安宁,是你执著的向往,
救死扶伤,是你终生的追寻。
啊,白求恩──
国界不能把我们阻隔,
你对中国有一颗赤诚的心。
种族没有使我们分离,
你有无私的热爱,博大的胸襟!
你从岁月的风雨中走向我们,
一身征战的戎装,一柄锋利的刀刃。
殷殷热血,浇灌胜利的花朵,
妙手回春,消灭战争的死神。
啊,白求恩──
中华大地闪光的名字,
你是我们心头不落的星辰。
加拿大骄傲的子孙,
你有不熄的光焰,永生的灵魂!